阎锡山有很重的乡土情结,执政山西期间,多次回乡省亲,留下了一条坚守了38年的规矩!年,辛亥革命爆发,当时年仅28岁的阎锡山被推选为山西都督。这一年的春节阎说,要回老家河边村过年。部下闻讯立刻张罗,都知道阎长官登上都督宝座后衣锦还乡,一定要排场。没几天,回乡安排清单送来,阎看到光大小车辆30多辆,随从卫队不计其数,各种礼品物件可装满好几车。阎迷缝着眼看了一会,拿笔画了两下,交还给了属下。属下一看,非常吃惊,原来,阎只要了一辆旧式吉普和两名年轻军官和一名司机,其它都不要。就这样,阎一行四人踏上了回乡的道路,也没有告知地方公署。当车开到河边村西头时,阎示意停车,取出了多年前他外祖母给他做的衣服,十分认真地穿好。然后,步行进村,一路上有村民认出来,他拉两句家常。就这样,阎锡山一行四人,走了一个小时才回到家。从此以后这就成了规矩,足足坚持了38年,直到离开大陆。这一段在网上盛传,甚至成为一些好事者茶余饭后给人上课的样板,一不留意就提溜出来训人。其实一看就是浅薄贴。最起码辛亥革命后第一个年,肯定不在老家河边过的。年10月29日太原提前起义,推举阎为都督,清庭重兵进剿,山西新巡抚不日到任。阎分兵南北,撤出太原,率部北逃,经静乐、五寨、保德、河曲,到年1月12日占领包头。阎父坐卧不安,四处躲藏,村民也生怕受牵连,人心惶惶。南北议和期间,阎谨慎辗转,于2月18日折回忻州,这一天正是正月初一过大年,屁股还没坐稳,就接到袁世凯“原地静候”的严令,阎就怕袁光头,不敢越雷池半步。是故年的年,阎是在忻州惶恐中度过的,决不是在老家河边。吉普车产生于四十年代初,五六十年代才潇洒于我国县乡,人们都很熟悉,或看似朴素,想当然的移殖于年,岂不怪哉。之后几年阎回过老家吗?肯定回过,但不是坐汽车。先看一阎锡山的基本情况。阎年生于五台县河边村,一个小地主兼商人家庭,字伯川,小名万喜子,年阎家“打虎”蚀本家败,到处躲债,四处碰壁,幸得族叔阎书康倾囊相助,但这族叔只是宏道店里的小伙计,仅十三四岁,能有几个钱?阎又悄悄偷拿了继母银手镯,凑点盘缠,才潜逃到太原。两年后,谁知时来运转,考上武备学堂,又公派留学日本,年学成归来,谋得一官半职,便逐步还债。谁想到又是两年后竟然成了山西都督,巨大的反差,徒增人们的好奇,以为阎的还乡会非常不寻常。事实上28岁就坐上都督宝座的阎锡山,肯定是很忙的。但他不会忘记欠乡亲父老的债,局势稍稳,便派岳丈徐一清到五台县清理债务,一项一项把欠债还清,说实在,不还清这些债务,阎也没脸回来,不过有人不满意。访多位老人,说阎当都督开始几年回来过几次,每次回家都是带二、三十个马弁(护兵),骑马回村。从不惊动乡亲,村里也从没举行过欢迎仪式。他总是悄悄地回来,又悄悄地离开。有一次骑马进了村,街上有几头毛驴驮着砖慢慢腾腾地走着,挡了阎的路。马弁跳下马欲抽赶毛驴,阎连忙阻止,直到毛驴拐了弯,进了小巷。当时不通公路,也没有铁路。大路上跑得交通工具,马车、牛车、驴车,都是那种嵌铁的大木轱辘,这种轱辘的车也叫铁角车,方言常叫大结子车,用了两千多年了,直到六十年代末,才由橡胶轮胎轱辘的大皮车取代。大结子车轱辘大而窄,常常把路刨出两道深深的渠,叫车渠。现在云冈三四窟前、大同高山堡怀德桥石板路上和固关石板路上,还可看到深深车渠,学名称辙印。石板路上尚如此,土路上可想而知。尤其一下雨就翻浆,好几天不能走。显然小卧车骄贵,是走不了这种路的。民国初年阎是都督(后改称督军),摄于袁世凯淫威,拜在段祺瑞门下,韬光养晦。一直还有省长(当时叫过民政长、巡安使)理政,等袁世凯一蹬腿,便活跃起来。逼走旅长黄国梁,挤走省长孙发绪,年6月,自兼省长,名曰代理。到9月3日,获得北京政府特任其兼山西省长的命令,这一下可算山西军政大权集于一身,踏实了,可放手干了。初冬,阎从北京经大同要回老家。部下觉得应该有个仪式,将通往河边村的大路平整平整,要开车回去。临近河边村大路,洒水垫道,清扫干净,河边村民和学生列队在村口迎接,听说这次坐小卧车,没吩咐的人也都来了,闻讯邻村也来了不少,都想看看当年躲债的万喜子,今日阎省长和小卧车是啥样。仪式简单,但当地可谓盛况空前。那天下午,来了五辆一模一样的黑色小卧车。阎从中间的一辆车里走出来。他穿着黑爱国布袍子,头戴瓜皮小帽。后来年11月迎接蒋介石抵并,也大体是这么个行头。阎个子不算高(有人推算大约1.66米),很精神利落,眉粗眼亮,其余四辆卧车里出来的人,打扮和他大体一样。阎一出车门,笑容满面,向大家缓缓拱手,见了长髯老者作个揖,见了穿长袍的先生(老师)鞠个躬,寒暄几句,见了娃娃们就摸摸头,拍拍肩,十分亲热。随后钻进车进了村,在文昌堡前下车,步行回到都督府。事实上路窄又爬坡,车也开不进去了。过后,对欢迎他的学生,每人赏了一块银元。晚上,向继母陈氏赔礼道歉,承认当年外出躲债时,悄悄拿了继母的银手镯,实属不应该。然后拿出黄灿灿的金手镯,亲自给继母戴在手腕上,正合适。继母笑嘻嘻地说:“我早知道,只是从来没和人说,怕丢了你的面子。你老娘(指外祖母,老娘的娘当地读四声)几次问我,我都推说藏了,不敢戴在手上,怕人看见,拿去顶了债。”阎听了,一股暖流上涌,两行热泪流出来。想自己六岁丧母,顽皮淘气闯祸,继母一直视自己为亲身儿子,疼爱有加。“打虎”败了家,多年陪上担惊受怕。又如此宽宏大量,善解人意。不由得扑通跪倒在继母面前,继母慌忙去扶都没扶起来,二次再扶才拽起来。这一段很感人,我估计不是这一次回老家发生的,应该是在这次之前。第二天,雪下得很大,阎戴上缨穗高帽,穿上草绿色大礼服,胸挂闪亮的奖章,周身上下一身督军服。出现在河边小学校,他款款走上讲台,学生黑压压的站了一片,冬冶镇高小的学生也来了。他说:”人不是纸糊的,下雪不是下刀子。你们今天都能来,很好。”接着就讲了通强军强国的道理,勉励大家发愤读书,增长本领,为国效力。他口才很好,会场寂静,都在聆听。过后,赏每位学生一块银元。两三年后,发给每位学生《军国主义谭》和《人民须知》。第二年阎出资兴办了著名的川至中学。年五台定襄大旱,阎父子从内蒙调粮赈济,因路难行,调来驼队才运进来。这回阎下决心修路,遂成立了“忻定台路工局”,到年4月修通了忻州至河边的公路。在河边村西口修了个汽车站,也就三间房子,住一工人,汽车有点什么小毛病,修一修,用现在眼光看,也就是个修理铺。公路民间叫汽路,当时的汽路仍然是土路,只是对原来的路,适当取齐、加宽和硬化,不让大结子车上路。就这样,那也算进入定襄五台最好的路。直到六十年代初公路改造,才修成沙石公路。从此以后,直到“七·七”事变,阎经常坐车回村,有许多重大事情,都是在河边村考虑筹划决定的。到年后,阎父年高多病,阎在老家一住好几个月。所以后来阎回家也就频繁了,住得时间也长了,村民也就随便了,见了点点头,笑一笑,阎进出也尽量不扰民。一二十年代的晋北乡村,多数也没见过小卧车。河边出了个阎锡山,村人粘光早早见上了,但也并不常见,一旦碰上了,都知道,不是阎锡山就是军政大员,会自动避让。阎进了村,车走得不快,实际上几乎一路爬坡,街道也不宽,也快不了。有时人们看到,阎的黑卧车车门两边踏板上,一边站两个马弁,身背盒子枪,颇威风。阎坐得什么车?哪位晓得,请不吝赐教。当年孙中山常坐一辆别克,估计阎也是别克、福特等,年山西汽车修理厂愣是造出了汽车,称山西牌。马弁身背的盒子枪,却颇有名头。盒子枪,也称大肚匣子、盒子炮、驳壳枪、毛瑟手枪,德国造。外国人不喜欢,觉得价格贵、份量重、外形大。从清末传到中国,却很快受到国人无比的青睐。地主武装、绿林豪强、游击队伍,甚至正规军,都以佩戴盒子枪为荣,不信?瞅瞅电视里张作霖、双枪老太婆、李向阳?年山西军人工艺实习厂也生产出盒子枪,称“一七式”。以致于人们一看到盒子枪,就想到风起云涌的民国。勿论枭雄还是草民,都曾是鲜活的生命,本应异彩纷呈。若受磕打惯了,久了,以为命,略施小惠,感激涕零,无不奋厉,直把世道搅蔫儿,思路僵化。看什么总习惯于简化成几张脸谱,拨拉成三六九等,委实无语。后记:参阅陈应谦资料,承续八宝、李俊根、张福根、陈云田、王焕亭、刘阳、尹晋东先生,郭尚和老哥,鼎力相助,深表谢忱。本文应属文史性散文,虽走访函询查阅有日,然而尚存疑虑,犹恐失实,若见之,务请留言,预呈谢意。民国山西尤其是阎锡山“家事”没入主流媒体,散落于民间,一任风蚀水淘藓侵尘封,以致于不少乡人也茫茫然。徒费辛劳,也勾勒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总有残缺。读书人有灵性,窥一斑而知全豹,或许残缺,亦更易触心通神。君不见,断臂维纳斯、残破的罗马斗兽场、比萨斜塔,有多少人神往。残缺的圆朋园遗址,也使多少国人亢奋。太完整完美了,会徒增疑惑。岁到耳顺,走过一个轮回,都明了,真的不完美,臆想完美或为病。所谓的完美,犹赝品、把戏、骗子尔。民国离我们不远,却很陌生。重门叠嶂,贴子横飞,试图还原那年月的几个场境,辄难以如愿。
投稿/合作:请添加北京哪里有专业治疗白癜风的医院中科与白癜风患者心心相印
转载请注明:http://www.wutaizx.com/wtxfc/506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