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妙谈中国木建筑栖身怎可以不从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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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24小时客户端-钱江晚报通讯员马正心《康熙字典》里“木”部的字有个,其中就有超过个是与建筑有关。“栖”身的“栖”,怎可以不从“木”开始。悠悠乎“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对于一个心里装满了故事要讲的人,木建筑之下是一个家,家里有不止一个人,人之间的关系,家事与家世,既琐细又长久。木头之外当然是有着另外的故事。哪里止于木建筑呢。于是一个叫赵广超的人,为木建筑写了一本书,书名就叫《不只中国木建筑》,最近,中华书局重新出版了这本书。赵广超生于香港,早年留学法国,曾任年上海世博会事务协调局中国国家馆“城市发展中的中华智慧”研讨会顾问、“智慧长河”展项展示深化设计专家顾问及中国中央电视台CCTV-9纪录频道《故宫》百集纪录片创意艺术顾问。主要著作包括《不只中国木建筑》《笔纸中国画》《大紫禁城——王者的轴线》《国家艺术·一章木椅》《国家艺术·十二美人》《我的家在紫禁城》系列丛书及《紫禁城》等二十余种。朱家溍之女,故宫《紫禁城》杂志编辑朱传荣,认识赵广超已有十四年了。她回忆说,认识赵老师之前,从未体验过那句老北京的歇后语,“茶壶煮饺子——肚里有数”。她印象中,赵广超对历史、文学、艺术始终存着一种儿童般的天然渴求,又不在意求知的方式,无论电影、戏剧、曲艺种种,对艺术形式都不抱高低之见。他们聊天时,赵广超谈到朱传荣的父亲朱家溍先生,”深以为憾的是,自己来晚了,没有见到一直想要见和认识的人。“可见此中的惺惺相惜。赵广超从“家”开始,述说中国人将“家”与自然共处一室,把你带入中国传统木建筑的大门,接着是伐木、文字、高台、标准、结构、斗栱……四合院、风水、园林、装饰等。借着建筑与中外文化甚至中国古典诗词之间的联系,将中国传统木建筑文化娓娓道来。他这样写木建筑——“我们的祖先攀到树上、躲进山洞;地势低的把窝棚架高,地势高的将洞穴下掘,利用浅穴堆土,支架遮闭的原始土木工程搭建住所,除了要躲避野兽洪水之外,每个民族的祖先所盼望的显然不仅是一栋房屋(house),而是一个家(home)。用现在的说法——家是房屋的内容,房屋便是家的包装。一般人的家包装成一般的房屋,非一般人的家包装成非一般的宫殿或监狱,超人的家包装成庙宇或教堂,死人的家包装成陵墓。“各师各法,中国人用“土木”工程来表达建设的概念,西方人则利用石头来堆出他们的家园。法国文豪维克多·雨果(VictorHugo,—)曾经用“一部用石头写成的历史”来推许西方的建筑发展。文章有价,这句话几乎成为谈论西方建筑的必备“热句”。其实,雨果的话应该是“很多个用石头写成的不同故事”才对。通篇尽是希腊式、罗马式、罗曼式、哥德式、巴洛克式……一直到现代“石破天惊”的摩天大厦式样,式式俱备。永恒的石头,奇怪地撰写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短暂风流。”比如他在“起家”中说,“建立一个家的态度有两种,其一是将自然拒诸门外,其二是与自然共处一室。中国人将“家”托付乔木。家、庭并非一回事。木柱既然保留着自然气息,树木也会散发出家园的温暖。”他说高台:“铜雀台,夯出来、唱出来,以鸣得意话高台。中国建筑的高峰不在高处。神的空间固然尽善尽美,中国人却认为大未必佳。”他说基阶栏:“一屋三分,不改变因为应该要保留。台基可以联想起德行,房屋的阶级和人的阶级一直都分不开。栏杆除了依靠还可以留情,本来就有一只多情朝天吼。”妙说屋顶:“最是痴心鸱太太。又是闲话又是迷汤,揣测与根据。总之,屋顶的形制,最怕是失礼。屋顶上的展览馆。屋顶一旦独立后,正是混乱的时候。”他的这本书,不只是讲中国传统木建筑,更是讲中国传统文化和艺术。这还是一本原来没有过的书,是知识性的,也是艺术性的,但与我们向来读到的知识性或艺术性的书都不同,作者的讲述没有学院的腔调,没有勉强的抒情,也没有做作的小儿语。知识点多,而具发散性,语言平实,而饱含诗意。读一点——不落别处话榫卯在凤翔佛寺有个叫做郭璩的知客僧人,某次锯木头,几经尝试都无从入手。郭璩怀疑木头里面有铁石,于是就换了一把新锯,再焚香祷告一番,然后才成功锯入木头里面。及至分开时,居然发现里面的木纹生成两匹马的形象,一红一黑,互相啃咬着,口鼻鬃尾,蹄脚筋骨,皆栩栩如生。(〔宋〕《太平广记》)米开朗基罗一直觉得,自己手中的雕刻工具是在粗糙的石头表面下,唤醒里面早已存在的生命……我们发现的每一种事物早就已经存在:一具雕刻的形象和自然律两者都隐藏在材料之中。在另一种意义上,一个人所发明的便是他所发现的。(布伦奈斯基(J.Bronowski)《人类文明的演进》第三章《石头的纹路》)榫卯是一种比用绳索扎缚更加直接,也更加高级的嵌接技术,早在公元前年(河姆渡文化)就已经出现,至今已有六七千年了。凸出来的叫做榫头,合并后就变成榫卯。《太平广记》记载的大部分都是民间流传的奇闻轶事,几近迷信。布伦奈斯基是位数学家,米开朗基罗是不朽的艺术家,都不约而同地期待着隐藏在材料里的生命。榫卯令人联想起米开朗基罗那番著名的“浴盆”理论。这位西方最伟大的雕刻家,以“浴盆”来形容一块未经雕琢的原材,深信每一块石头都沉睡着一个生命。作为雕刻家,米开朗基罗觉得自己的职责只不过是将这生命从“浴盆”中牵出来,把多余的部分凿掉而已。榫卯就活像是隐藏在两块木头里的灵魂,当古代的工匠将多余的部分凿掉之后,两块木头便会紧紧地互相握着,不再分开。理论上,一个单方向的榫卯组合,嵌接的部分在毫无干扰的情况下,也许十年、也许十五年,长时间在大自然磁场的牵引之下,便会自动松脱,这是木材所含的水分受到引力影响的结果,就如潮汐涨退的道理一样。然而,当榫卯结构是由不同的方向嵌接的话,张紧与松脱的作用力便会互相抵消。一个榫卯如是,无数的榫卯组合在一起时,就会出现极其复杂微妙的平衡。榫卯技术在宋代达到巅峰,一整栋大型宫殿成千上万的构件,不靠一枚钉就能紧紧扣在一起,实在非常了不起。每当榫卯构件受到更大的压力时,就会变得越牢固。古老的木构建筑可以经历多次地震之后依然安然无恙,除了由于木材的延展力强之外,还有一个个的榫卯在挽手维系着。年,当中国现代研究传统建筑的先驱梁思成教授,经过长途跋涉,几经艰辛,在山西五台山找到一座造型简练古朴的庙宇时,这座兴建于唐代大中十一年(年)的佛光寺已经在山野丛林中静候了一千多年,梁柱间的榫卯结构还像当初一样互相紧扣,不离不弃。如果再没有诸如“灭法”运动之类的人为破坏,如果命运没有安排梁教授率领的勘察队伍走上通往佛光寺的崎岖小径,这些珍贵的唐代建筑孤例,相信还会静静地再等待另外的一千年,直至我们“有幸”来到它的面前,拨开梁柱上“积存几寸厚,踩上去像棉花一样的尘土”(《梁思成文集·记五台山佛光寺的建筑》),来惊叹古人这种巧妙到接近神奇的建筑技术了。五台山佛光寺相传创于北魏孝文帝时代(—年)。唐会昌五年(年)“灭法”时受到破坏,唐大中年间“复法”陆续重建,现存最古老建筑是唐大中十一年(年)建造的大殿。(《中国大百科全书》)日本大阪有一对累积三十多年木工经验的兄弟,矢志要将日本国内的古木建筑保存下来。于是就逐一将这些古老的木建筑按比例缩成十分之一的模型,然后在各大学及美术馆巡回展览,让每一代的人都可以目睹昔日的建筑艺术。当这对有心的兄弟在完成“最具保留价值”的唐招提寺后接受访问时,一再赞叹,古代的大师如何得以掌握每一种木材在漫长的岁月里,在不同的气温、干湿度条件下的膨胀和收缩,始终保持着当初的刚度。唐招提寺日本奈良市(古平城京)的著名佛寺,由中国唐代高僧鉴真大师东渡日本弘法后,于天平宝字三年(年)奠基兴建。佛寺高度反映出中国唐代建筑的技术和风格。(《中国大百科全书》)纵然中国人从未刻意将建筑置于艺术创造的范畴内,然而古人的匠心毫无疑问地是和每一块木头互相渗透着的,古代大师的心血好像和木头结合成为一个有情的生命,木材纤维内的水分就像汩汩血脉那样,时刻都在调整平衡。从日出到月出,潮涨到潮退,由东边到西边,每一刻都在循环消长,生生不息。法国一家电视台,曾经以埃菲尔铁塔为对象制作了一个特辑,内容描述铁塔内那些庞大如车轮的钢铁螺丝帽要定时重新拧紧,否则就会因为温差关系而自动松脱,一旦弃用螺栓改为焊接的话,整个金属塔架便会因为金属的不规则膨胀而扭曲倒塌,原来象征机械的凯旋的“钢铁阵容”也有它的烦恼。榫对卯说:“执子之手。”卯对榫说:“与子偕老。”好一个地老天荒,矢志不移。这边厢,每一幢古老的木构房子,在经历无数风霜之后,屋内每一块木头,以至每一件家具的榫和卯都仿佛仍在窃窃私语……没有完全无缺点和局限性的材料和结构,木斗栱的缺点是容易松动,然而这种缺点却变成抗震的优点。遇上一般地震,用砖石筑建的房屋纷纷倒塌的时候,木材靠着本身特有的柔韧性和延展力,榫卯就会将地面的震波变成延绵“木浪”般起伏消解,涟漪过后,又恢复原状。长时间的实践、对木材性质的彻底认识,出现了令榫卯变成本来就是属于木材一部分的奇异现象。但凡涉及使用木材的场合,榫卯便会自然而然地出现,无论是一栋房子、一扇门窗或一件家具。在概念上,一座木建筑其实便是一件巨大的家具,而一件家具则可以视之为一座精巧的小型建筑。当我们看到以石头兴建的建筑物都应用木材的榫卯结构时,便会体会到木构技术在传统中国建筑所具有的优势,也不难了解这个民族何以迟迟都没有应用螺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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